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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白藏(下)

第六章 白藏(下)

夕阳染红了整片天空的时候,郑重华开车带着延霜和叶芙尼回安墟市。延霜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位,叶芙尼疲倦地躺在后排睡着。

「他死了,兰米丝罗。」上了高架桥后,郑重华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那又如何,难保没有后人以这个名字行凶作恶。」

「那是别人……」郑重华略微停顿,「这次由我解决的事件,以后都不会再重演了,不会再有人是兰米丝罗了他已经死去,彻底的死去,包括他的护照身份证,一切证件都被销毁,一切认识他的人都已经忘却了他,从他死去的那时起,他不曾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那还真是毒辣。」

「多谢你的帮助。」

「感觉,完全不能理解,你的想法。」

「有了你,才能这么顺利啊。」郑重华漫不经心道,理所当然似的。

「我只帮你这一次,明天,就让我离开吧。」

「战火和日本很近。」

「我去洛阳。」

「……」郑重华终于是用尽了脸皮,一语不发。

延霜闭上双眼,小憩片刻。努力了一天,的确十分困了,眼睛刚刚闭上,另一个世界的印象和回忆铺天盖地而来,疲惫变本加厉,蛮横的让延霜扎在这个世界。

「小姑娘,醒来了。哦?现在是小伙子了,呵呵呵……」又是那熟悉到令人厌烦的声音,在脑海里激荡,只要延霜不醒来,他就一直继续下去。

「好了好了别吵了!我这就起来……」延霜不情不愿地起身,眼前是一片不太熟悉的场景,延霜不由自主的愠怒,时至如今却还要想着开玩笑的人,无论是老头儿还是郑重华,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未免太过分了。转念一想,现在的郑重华是不会如此的,除非,他想让他们那因为肉体深入交流而已经洗涮殆尽的友谊彻底冷却到冰点之下。想到这里,延霜只能冷笑两声,奈何在位高权重的郑重华面前她没有丝毫人权可言。最后的自由,也是靠郑重华对自己的一点儿兴趣,出卖身体得到的。为什么不反抗,能轻松击杀郑重华右臂的延霜为之沉默许久,得到的结果,只能是弱弱的抬起袖子擦干眼泪。

谁还不曾看走眼过?

「在哭吗?」突兀的白影爆发出突兀的声音,突破延霜的耳膜,轻飘飘地落在脑海。

「你可是男生,不丢人吗?」女生继续嘲讽延霜,延霜又多擦了几下眼睛,第一次仔细观察这个房间——白到分不出棱角的墙壁,平滑近乎透明的地板,靠在墙边的病床上铺着雪白的被子,空洞的门窗似乎在表明这座房子建起不久。左手边,蓝天,正是因为有蓝天,延霜看出有纯白的窗帘迎风摆动,外边吹来凉爽的风,颇有秋意感。

唯有面前白影般的女生,延霜定睛许久终于将她的轮廓从颜色近乎相等的墙上分离出来,云雾间纱优丽。

「这是哪?」

「日本,神奈川县,一个小城市。」纱优丽四处扫视着,一如方才延霜努力寻找她自己的动作。「你也明知道云雾间町和八岐原村是不存在的,湘南十三町一村根本没有这两个地方。」

「请您说人话,至少要让我听得懂,中国有一句谚语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否则我问你的意义何在?」延霜粗鲁的应付着纱优丽。

「我怎么到这里来的?」他以责问的语气问那从未现身过的老人。

「既然不是你自己来的,也不是我送你来的,我这么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能看见老头儿现在的样子,恐怕他正把自己的头当成拨浪鼓来摇吧。

「是我把你带过来的,不用问了。」仿佛听到什么,纱优丽道。

「你在想什么呢?」

「啊,想中国玄幻小说的剧情哦。」

「那种良莠不齐的东西能入您的法眼?」

「在中国外的其他国家很流行呢,还有,用词错误哦,就算是泥沙俱下也比这好。」

「等等,且不论你是不是汉语老师,你有什么资格和能力把我转移到这里?」坐在病床上,延霜大言不惭地挑衅着纱优丽,声音也凌厉了许多。

「男孩子就这么对待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吗?」

「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老头悄悄对延霜说,也许他不用压低声音,本来能看到他的,也只延霜一人,甚至谈不上看,仅仅能交流罢了。

「而且,你终于变成从前的样子了!」老头似乎恭喜的语气。

「不好意思,请给我一面镜子。」

「伸手就来?好吧,我姑且算是一名画家。」纱优丽伸手挥了一下,仿佛为了迎合她,空中出现一副画架,画纸也老实的从身体里挤出一面试衣镜,朝向延霜。

镜子中呈现的,坐在洁白房间,洁白病床上的黑色男孩子,英伦风的衣物紧紧贴覆住瘦弱苍白的身体,留着过耳的三刀平姬发式,目光也和声调一样凌厉。

也许有一年,他就是这样的延霜。

「那个,不好意思?」

「什么?」

「现在的日期,时间,请告诉我。」

「好啊,西元2019年,天统元年,九月十日。」

「天统,是什么?」

「你不知道?德仁陛下的事……就是两天前,源次炀……现在叫渊藏命,杀死了上任不久的天皇……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这是哪?」确实有在问,虽然延霜已经走下病床,观察窗外的风景。从六楼的高度,的确可以一览众山小般看到整座城市,尽管它空无一人的样子十分寂寞。

「无聊吗?那我来作画吧!」云雾间纱优丽把笔触在墙上,延霜感到身后闪烁,他以为那是光。黑色和红色的花纹以墙壁为根基,以病毒的状态向周围扩散,被它沾染上的墙壁,地板,空气,阳光,细菌,时间,一切腐朽了,房间颓然欲坠,停止在空洞的门口——

有一个男人站在那里。

他准备上前打声招呼,云雾间纱优丽出现在男人身后,画笔轻点,男人就成为一具腐朽的干尸,黑红的血从每一个毛孔中溢出,蛆虫和一些类似海蟑螂的虫子争先恐后地从男人身上的每一个洞口——鼻子,眼睛,嘴巴,耳朵,以及下方的两个——爬出来。不一会儿,竟然有蛇和蟾蜍出现。

延霜对云雾间的邀请不理不睬,她的声音就从清澈的少女音变得充满诱惑,旋而枯竭若朽木。

龟裂的墙壁与他同步行进,时而掺入玻璃哗啦碎裂之音,墙壁立啦崩倒之声。电梯早已旧得像比十万年前的古董更加悠久的物件,仅仅是用手轻轻触碰,就像风吹过的水面生出一圈圈皱纹。

「啪嗒!」一张画像落在延霜面前,那是延霜现在模样的速写,画面中留着姬发式的男孩子虽然外表柔美,但眉宇中的英姿凸显的淋漓尽致,远胜世间闲人。

「什么啊,新的东亚邪术吗?」延霜轻轻撕掉了这张勉强可以算优秀的作品。

街上早已尸横遍野,城市就像被荒弃了三十年一样,虽然尸横遍野,但是那些尸体不待延霜细看就很没有礼貌的擅自消失了。

移步换景,延霜走到医院的侧面,映入眼帘的除了荒芜,还有几个活着的人,以及陪伴着活着的人的「鬼」,这是穷尽延霜的想象,荒竭延霜的词海,也为之奈何的一种奇形兽。

也许这是最正确的搭配了,有人就有鬼,阴阳总得平衡。

仍然活着的人,见到延霜,如同遭遇了洪水猛兽一般,怀揣着毕生最大的恐惧与求生欲,四散奔逃。

奇形兽敏捷地抓住落在最后的人,左手握住他的头,右手握住他的脚,像热狗一样把他对折。邪恶既然已经显露,正义迟早会来,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二话不说直接开火。往往落得比刚才的热狗悲惨十倍的下场。

奇形兽们行凶后,和本不该出现的东西——死尸——以同样的方式突然消失,延霜因而得以畅通无阻。

「老头儿,这里是神奈川,不假吧?」

「那……也许就是吧。」

「那么我也有可能找到我的父亲不假吧?」

「当然了,如果他还在的话,话说回来,你其他的家人呢?你就不想见见他们吗?你的妈妈,爷爷奶奶,还有你的朋友们,柳文飞,空谷泷秀,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说的是唉,没记错的话,他们都是在不远的城镇住呢。」

延霜开始向前走,每走出一步,太阳就西行一寸,入夜后,整座城市都活跃起来。这种活跃并不属于已知范围内的生物,而多是石砖泥洼之类的无机体。

土地疯狂龟裂,成为一层干枯毫无张力的东西,破碎的鱼鳞般失去意义。

前方出现三条路,直觉告诉他,这些都是归家路。

犹豫间,几只小手拉扯着他的裤脚,他一头窜进了灯火最亮的街巷,一天从首到尾都亮着温馨的黄色灯光,这给了他一点儿勇气,继续行进下去。

走过第一个路灯和第二个路灯之间的阴影后,延霜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

均匀闪烁的灯光和持续作响的电器都是死寂的街道中弥足珍贵的动态样本。但,安静就一直持续下去好了,虽然动静结合并不突兀,但是延霜很不舒服,他把这些视为诡异的源头。

表面灯火通明的街巷,实际内部最为黑暗,过长的距离使它看起来一路都是光明,让人误以为阴暗的只不过是两盏灯之间的阴影,实际那包含了难以估计的距离,甚至付出一生也未必逃脱得了的迷宫。

盲目信任得不到回报,恐惧就会随之而来。

随意扔在路边的垃圾桶被开膛破肚,污秽再也不受保护,一反攻势泄露进人类的生存空间。

再往前走两步,路边跳出一只巨大的红蛙,给他吓了一跳,虽然那实际不过是被抛弃的塑料绳,因为没有用途就被主人抛弃了,所以就可以满怀戾气的在外边伤害别人。

物体也十分奇怪,人自然不例外,他看到一些头长在胸口的人,要么就是干脆不带头出门,也许这样可以减轻不少压力。最起码,不用和不太熟悉的同事打招呼吧。

延霜想起曾经的一个传言:一个孩子的父亲死去,谋杀者是一些街坊同事,男人生前是一个很受欢迎的人,因此惹得一些闲人的不开心,他们想测试一个成年男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于是把父亲打昏丢在一个完全漆黑的房间里。

父亲死去了,因为黑暗是人心中最基本的畏惧。说不定父亲醒来时已经以为自己升入天国,不过这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说法,因为那些杀人者在三天后才打开房门,父亲有理由坚强的生存三天后缺水而死。

恐惧,欺骗,迫害,威胁,在儿女面前威严的人其实也会有自己担心的事。

回家的路变长了啊,消耗的时间更长了啊,理所当然。如果一切都理所当然的话,归家路尽头被巨大的白墙封堵,原本松动的地面再次坚硬,口袋里忽然出现了多年前家门的钥匙,这些都无所谓吧?按照惯例,父亲会打着哈欠在客厅里等他到很晚。

这样胡思乱想几十分钟就头昏眼花,持续下去,疯狂的话,说不定能,顺势见到父亲了,就好了。

他恍惚片刻,一颗完全冷却的太阳从太平洋里滚出来,活像一颗溏心的鸡蛋,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那孕育出冰冷太阳的海水一样冷得刺骨。

太阳照亮世界的前一刻,他看到一艘战舰被导弹击沉,油平铺在海面上燃烧着,落水的人在四摄氏度的冷水中忍受头顶火热的高温。

幻影消散的瞬间,世界亮了。

自从家人一个个死去后,他被单于芸舟带离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所以,恐惧了那么久的鬼怪,不过是有了夜幕加成的平常景色,思念了那么久的家,不过是自己在紧张关头臆想出来的护身符,仅此而已。

终究是出来了啊,并没有被困在这里孤苦伶仃一生。

手中的钥匙消失后,他第一次感到杀光城里的人也无所谓。

一条路走下去,尽是虚幻的景色,唯独飘来的一张报纸还真实的记载着时事——

10月3日,东亚联盟海军全军覆灭,10月6日,东亚联盟与青渊在山海关地区集结重兵三百万。

在一个小夹缝里,有着「神奈川某地出现全城居民集体失踪事件,警方调查中。」的一行小字。

……

河间道,荆汉路,荆尽府,某地。

荆汉路,曾经的南襄盆地,白雾弥漫,日久天长,良田尽,枯草生。

七八个着军装的人围着一堆篝火,男女老少都有。

这片平原本应该一望无际,雾气限制了人的视野。

「菲力,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你是这么,风……风流英俊,何故为为一个英国女人落得如此田地?」

「你以前也是有资产的吧?早日回到法国,主席会给你提供庇护的。」

士兵们叽叽咕咕的向其中一人唠叨着。

那个叫菲力的男人,慢慢地脱下自己黑色的头盔,露出头盔下清秀妩媚的脸,碧绿的眼睛,红色的长发扎着马尾。

「无论如何,让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件事了。」他把头盔放在一边,动手剥着柚子。

「好吧,如你所愿,我的朋友。」士兵们各自对付起手中的食物。

「真够难吃的,干巴巴,一点水分都没有。」一个士兵把注意力放在柚子上边。

「这里的柚子也就这个样子了,你们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们找些橘子来。」菲力起身往不远处的农家里去了。

「罢了,还是吃点别的。」另一个一个士兵把罐头和饼干拿出来,第二个人立马掏出几只杯子倒上气泡酒,第三个人摸出一副扑克牌。

「即使远征到远东,生活也还是要精致一点。」

「Ron·Nic先生之前说,Weletludos在远东地区布置了八百万兵力,仅仅在河间道就有一百万,江湖间道一百万兵力,我感觉以我们的出兵速度,想要有机会和他们交战,至少还要一年以上。」

「未必,有情报,他们中有百分之四的主力,其余全是轻步兵,连战车与重炮都没有。」

「哦哦哦,那么,他们那些轻步兵的装备如何?」一人问道。

「也算是全副武装,但是最多只有重机枪,甚至连火箭发射器和迫击炮都没有,如果遇到重装部队只有被殴打的资格,不过据说他们有完备的侦查通讯与辎重。」

「那么,应该没问题吧。」

菲力从村庄里走出来,抱着几个玉米,扔进火堆里。

「这些都影响不大,我们渗透进来的人员越来越多,很快,等我们聚集起一万人时就可以宣战了,你们怎么看?」

「我感觉不会。」菲力搅动着火堆里的玉米顺便发言。

「以主席的性格,我感觉,当他能够联系的人超过一千时,他就会开始行动了。」他动手把橘子分给每个人。

「中国有一句古言,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就算主席阁下在欧洲那么敢打敢冲,在这里只会更加注意。」

「啊,这橘子也是很难吃!」

「咳,大家静一静。」菲力打开自己的移动通讯器「青渊在河间道的兵力已经统计出来了,有十个团,下辖轻步兵十二万人,卡车六千辆,越野车两千辆,步枪八万把,霰弹枪五千把,冲锋枪三千把,手枪一万支,通用机枪两千挺。」

「其他呢?」

「余下的,炮兵,装甲兵,航空兵,统计不过两千,有榴弹炮四十门,火箭炮六十门,自行炮三十,装甲车二十,坦克一百,直升机七十,战斗机十二架,几乎就是这样。」

「太好了,我真要爱上Nic先生了,他总是能给我们很大的帮助。」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有预感,战斗很快就会进行,但是,在得到命令之前,大家见到敌人都不要轻举妄动。」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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